先照顾好自己；才去照顾别人（三）

东方日报
好少年

Week 51
23/12/2005 (Friday)
专栏：生命的功课
作者：冯以量

主题：耳鸣

从东马巡迴演説回来，我一直都没有康复。
在七月份我去台北參加家族治疗课程、被海棠颱風扣留在台北。
還在八月份回來吉隆坡、新山、哥打峇鲁給演講、带领辅导团体。
持續兩個月忙碌的日子，让我病了再病。
我並不知道事情會如此嚴重。没想到……

***

14/08/05星期日 新加坡

凌晨四点
我在睡梦中被很嘈杂的声音吵醒。
醒来，全身流汗。那声音像白开水在热水锅里沸腾着。
如雷贯耳。

我打开房门，走进厨房。
厨房黑暗一片。并没有任何人。
那声音依然困扰着我，让我无法入睡。

后来，我掩着耳朵。
糟糕。那沸腾的声音是从我的耳朵传出来。


***

早上，我请了病假。连忙再去看中医。这已经是第五个中医了。

第二晚，我失眠了。根本无法入睡。
而且，身体一到凌晨三点，就会不由自主拼命冒冷汗。

第三晚，
我还是失眠了。因为，我根本不晓得如何在嘈杂的声音之下入睡。

第四晚，
我还是失眠了。我身体已经开始虚弱了。
室友说我的眼球是红色的、脸色有点带蓝。

隔天早上，我去看耳鼻喉专科医生。
那位医生，检查了我的耳朵之后。
冷冷淡淡地告诉我说：“耳鸣是没有药物可服的。
你四个月之后再回来做脑部扫描，看有没有脑瘤。”

冷淡的一句话，却挑起了我澎湃的情绪。
脑瘤？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踏出医院门口，我去了福海禅院。
我跪在千手千眼菩萨面前，希望菩萨可以帮助我渡过这一个难关。
我相信一颗善良的心，可以伸出一千只手来帮助别人。
我也相信一颗善良的心，也会让别人伸出一千只手来帮助你。

第五晚、第六晚、第七晚；
我还是无法入睡。
我双耳嚴重耳鳴、時而引擎聲、時而沸水热腾聲、
在深夜裡頭，特别大声。吵到我身心交瘁。

第八晚，我崩溃了。

***

对于生命这一件事，我完全无法掌控。
在朋友的帮助下，
即使找遍了新加坡最好的中医、还有专科医生；都沒有辦法治療。
病情却愈來愈嚴重。

因为耳鸣、失眠以及夜间盗汗；
其他病狀也随之而来；
汗斑、頭暈、頭痛、發冷、嘔吐。
十面埋伏、进退两难、四面楚歌。
更糟的事，还在后头。

一个早上，当我正在洗澡的时候，我竟然扭到腰。
那種痛實在像所有的小刀往自己的脊椎骨插入。實在好痛、好痛。
我忍著痛用尽雙手的力氣把自己的身體從沖涼房拉出來。
一位照顧我的義工趕緊开车載我去看推拿师傅。

推拿之后，我被逼躺在床上，無法動彈兩天。
當天的午餐，我坐在椅子上用餐。
不消三分鐘，我臉色發青。我更本無法坐下。
我的義工連忙把我扶囘床上躺下。
當他用湯匙一口一口地喂我吃飯时，我終于哭了。

我連自己的身體都無法掌控、何況是生命。
现在的状况让我不能回家乡、又不能離開这里。
我該怎麽辦？

眼淚像水壩崩坍。
我的義工拿著手帕抹我的眼淚。
眼淚與飯粒混淆一起，我的心情好混亂。

該怎麽辦？
如果，真的像那位推拿师傅所說：
萬一是脊椎骨走位的話，我就一直需要躺在床上了。

怎麽辦？

****

長達一个多月的失眠，还有噩梦连连；導致我神經衰弱。
黑夜裡頭，我眼里看到的是紅色一片、還有漂浮的綫條。
無數深夜裡頭的煎熬，實在讓我痛不欲生。
也把我折騰得將近放棄人生。

我问师父：“为什么我会遭遇这些事？”
我也對師父說：“如果我今生没有做过坏事的话，为什么我的生命这么多风浪？
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前世到底做了什麽事？”

结果，一些文字就在这段日子出现。

我同意心理治疗师Viktor Frankl所说的：
“如果一个人一下子遭遇这么多，受了那么多的考验，那一定有其意义。
我觉得，似乎有什么在等着我，期待我去做，
我是为某一些事情而存在的。”
结果，他创造的意义治疗法帮助世界无数正在面对苦难的人；也帮助了我。

说到存在，我也同意远凡师父所说的：
“凡是任何能在世间存在的，就一定会有它的价值。
如果它没有任何的存在价值，它一定没有办法存在，
不需要你去排除，它也会自己消失。”

人在最痛苦的时候，会常思索生命的课题。
也在最痛苦的时候，往往会开出很多很漂亮的智慧花朵。
我也希望自己会找到耳鸣和失眠的意义价值。

我始終堅持相信生命是光也是愛。
希望這一次的打擊，並沒有讓我放棄此中心价值。
但願已亮的天空將會悄然再現，能够更成熟地帮助更多的人。

我的读者们，如果你近来也有一些困扰无法解决，
让我们一同面对苦难，而不言弃。我会为你继续加油。
祝福你們、也祝福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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