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回家看那张全家福

今年回家，很期待看那张挂在外婆家的全家福。

三年前的一个早上，我和外婆在厨房的对话。
我问：“外婆，你还有什么事情想做的吗？说出来听听看。”

外婆说：“我希望能够拍一张全家福。”

这一件事情一直放在我的心里头。
直到2008年五月，趁着三姨的60岁大寿，终于实现了。
故事是这样的。


**

日记：
2008/05/31


好不容易花费了许多口水，钱财，电话费，
还有一些 disagreement from my uncle，
（确实被我舅舅在email上的一些言论影响。我给与的一些看法，他说：stupid idea。）

有些人就是这样。
家也是这样，
它从来无法完美，也无法趋向完美。
就是总会有一人走出来破坏整个气氛，然后让每一个人不愉快。
他仿佛代表家里那个反对党，可是看起来又是一个执政党。
他的脾气，着实让我们猜不透。
IQ 很好，EQ 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对我而言，这一次，他也想“镇压”我们这几个人 （so called organisers），
可是，他全然无效。
好几次他鲁莽的email，我都好心好意回给他。
我觉得自己还写得不错。用成年人的方式回应。
是response，而不是react。
毕竟这几年的英文真的进步多了。
天天说，天天写，怎么不进步？
表达能力非常的一致。

在他面前，感觉上，我第一次终于长大起来了。
说出自己心里想说的真话。感觉真好。

以前，小时候，他说：“吃饭不要吃出声音！”。
一句大声叱骂，我们这几个小孩就被吓到半死。
一面吃，一面含泪，低着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好像吃饭吃出声音会遭天打雷劈。
在桌饭上，我的妈妈不敢说话。尽管她是老大。
在家里，他是唯一男丁。尽管是排行第三小。

到底是谁给了舅舅这么大的权力？
到底是谁把他摆上了神台？
是我的外婆？我的外公？是他的姐姐妹妹们？
还是整个父权霸道主义让他不得不和其他女性家人还有其父亲对立？

这一次，我终于说话了。
不只是在他面前说话，而是对着整个父权主义的架构说话。
（可惜，说话的我也是男人。
顶多也只算是另一波的父权霸道之反击。
如果我家女人敢站出来说话，我一定向她叩个头。）

email里，说了一些我心里肺腑感人的话。（你也知道，这是我最擅长的。）
他沉默了。不再回应。
不管了，我解读：你的沉默代表你同意我的说法。
所以，我和姐姐继续扮演organizer的角色。
后来，他变成了我们主要工作人员之一。
我也发现：只要我们肯感谢他的付出，其实他的心也可以柔软下来。


***


当天，杨家大大小小从四面八方回家乡。
在摄影馆里，全部隆重上场。

我是最后一个及时在六点十五分抵达现场。

前十五分钟，还有了一个有惊无险的意外车祸。
差点受伤在high way 上。
炽和说：“不要担心。我们两个是助人者。我们帮助别人。菩萨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这是什么鬼逻辑思维嘛？！

这次真的要非常感谢炽和的拔刀相助，两肋插刀，友情牺牲。
很感谢ing。。。。还在感谢ing。。。
没有炽和，我当天肯定回不了。
缓慢的火车，竟然从早上七点把我从新加坡载到Kajang时，才下午三点。
这是！·#%……%￥……·%￥……
慢到……

不准时没关系，只是没想到严重耽误一切行程。
后来，才知道如果要抵达Ipoh，要晚上八点。
那是肯定不可以让它就这样发生的。

在KL Sentral，从火车厢跳出来，跳进炽和的大车，
冲！
只花了两个小时完成所有的最后旅程。
在车上换衣服，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冲进去studio，每个人大声欢呼。
我终于complete这张全家福的version了！
谁说这个地球没有了谁都可以运转。
我们家，是一个都不能少！

看到将近四十个人排成四排，
在摄影馆里，全部隆重上场。
男的西装笔挺、女的晚服艳丽；
我的外婆一身中国装红色打扮。
哇。好美！


我赶紧穿上大衣，稍微弄一弄那稀疏的头发，
样子看起来好疲倦。怎样说，也是颠簸了一整天。
赶紧把自己挤进他们已经给我留好的一个位子。
和所有家人站在一起，看着那个大大的照相机，
心里的喜悦是满满的。
虽然一脸倦容，却依然拥有一孤好灿烂的笑容。
那是打从心里笑出来的笑容。
我们每一个人都付出而且完成它。

而每一个人那时那刻，都对着同一个镜头。
展开笑靥！

我心里想，
其实每一个家人在生活上也都是渴望对着同一个镜头，
而那个镜头很有可能是爱的力量和泉源。
好让我们的生命也能展开笑靥！
好可惜，有时候，现实生活上，有些人却失焦了！

咔嚓好几十张。笑到大家都累了。
因为我们家多人，摄影馆的老板也被逼出动很多工作人员。
老板大喊一句：“OK. Well DONE!!”
全部人松了一口气。
就这样，拍下了我们人生中第一张共同拥有的全家福照片。

场面好热闹。
我陆陆续续和好多家人打招呼。
真的好久不见了。
有些连在过年都无法见面的家人，你们好啊！

事后，大家纷纷向炽和道谢。
四姨向炽和说：“我代表我们全家大大小小谢谢你。”
炽和暗地里对我说：“你的四姨说话，好夸张。”
哈哈。这样说我家四姨，你肯定没死过…… :)


***

再次坐在炽和的车上，我们往晚宴的hotel驶去。
终于了了外婆的心愿。
我告诉炽和那个缘起的时候，我的眼泪没有办法控制。
我哽咽。炽和静静地看着我流眼泪。
他给了我一句话：“你真的愈来愈感性了。”

为何如此感动？

我想，一直以来，我想表达我的感谢。
我想用我的方式或者是外婆想要的方式来表达我的感谢。
如今，达成一个。至少一个。
我心里，好高兴。
为我的家人好高兴。
原来，沟通之后，我们都有同样的想法。
甚至我的阿姨们在和我沟通的时候，都哭泣了。

外婆，她从不计较付出多少。
就是一路走来，默默走着走着。
为我爸爸扛担子，
为我妈妈扛担子，
为许多家人扛担子，
还是依然不吭一声。
她仿佛就是那个照相机。
让每一个人都向她对焦。
要求快乐。要求宁静。要求安慰。

这位女性，她的心胸旷阔。
她的心灵柔软且坚韧。
值得我们去学习。

善良而不泛情。
严厉而不无情。
她比溏心风暴里头的李司祺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点也不夸张。

期待我的第三本书《已亮成长路：把爱带回家》在七月的诞生，

届时，当她翻阅的时候，
希望她会第一时间就看到书内第一页是这样写着的。

“把此书献给我的外婆，陈丽桃女士。
是她用身教把爱传了给我。”



相信，是她人生中另一个咧嘴大笑，心里安慰得很的一刻。


外婆，我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告诉你：我对你到底有多感激。
打从心底里，我感激你为我的父母付出不少。
我只能说：让我做好我自己。好让你不担心。


***


坐在晚宴的时候，我握住外婆的手说：“刚才我在炽和的车里哭出来了。我很感动。我很感动。”
外婆用手拍拍我的肩膀：“谢谢你，谢谢你。”

外婆突然说：“你知道吗？我很想念你的妈妈……如果她现在在，那该多好！”
我对外婆点头微笑。我不愿再接话，再说一句的话，我肯定会哭的。
我真的不想在这么高兴得日子里头，让忧郁走进来。

可是，是啊。如果妈妈现在也在，爸爸也在，那该多好啊！
这张全家福，谁也没有少，就是少了我的父母。
这餐盛筵，谁也没有少，就是少了我的父母。

死亡让活着的人以及去世的人分离。
同时，让我们有了思念……
活着的人不断思念他们。
不晓得，他们也有没有在盛筵的时候，也同时思念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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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上，我和五姨献唱《感恩的心》。
而我所有的表兄弟姐妹用手语一同唱出这首歌给我们的外婆以及三姨听。

感恩的心






作詞：陳樂融 作曲：陳志遠 演唱：歐陽菲菲

我來自偶然 像一顆塵土 有誰看出我的脆弱
我來自何方 我情歸何處 誰在下一刻呼喚我

天地雖寬 這條路卻難走 我看遍這人間坎坷辛苦
我還有多少愛 我還有多少淚 要蒼天知道 我不認輸

感恩的心 感謝有你 伴我一生 讓我有勇氣作我自己
感恩的心 感謝命運 花開花落 我一樣會珍惜


***


拿着麦克风，一句接一句。
句句唱进我心里。


感恩的心 感謝命運 花開花落 我一樣會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