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

几位朋友说，芬的去世是很突然的。
我觉得芬的去世是有迹可寻的。

芬的疲惫已经长达很久了。
这两年每一次看到她，
她总是拖着很疲惫的样子。
甚至有时候看到她很生气的样子。失去心中的宁静。
所以细菌攻击，她就倒了。
因为，她太劳累了。

是一个助人的系统害死她吗？
还是她自己害死自己？
我想，任何一个答案都会让大家感觉到不悦。

可是，这是大家（至少我自己）要去正视的问题。
到底一个助人者的底线，可以奉献到什么程度？

很惋惜。失去一个这么真诚的朋友。
昨天一大早，拿起阿芳的来电，就有一种不详预感。
还以为是阿芳出事。 大吉利是。

今晚，看到芬她睡在棺木里，微笑着。
终于看到芬的笑容了。久违了。
仿佛把她愤怒以及疲惫的印象都抛空了。
你安息。芬。
但愿就像大家所说的，你一定会回到神的怀抱里。

牧师希望我们一个个轮流排队能够瞻望你的遗容。
不了。我先走了。
我想要有自己和你说good bye的方式。

所以我回到我自己的角落。
我写一篇文章和你说说话。

我会好好把你放在我心中某个角落。
让我时而会记起你。
记起我们第一次的会面。
以及记起我们最后一次的会面。

我们是在第一次的拥抱相识。
也在最后一次的拥抱结束。
这样的缘分，嗯，也挺特别的。


＊＊＊

八年前，我第一次认识你，是在一个工作坊。吴就君老师工作坊。
在 SunLife youth development centre。
因为活动其中一个单元要我找一个伙伴眼神对望，
恰好你坐在我左边，我和你 pair up。

我从你的眼中看到自己对你的怜悯，
你接受我的眼神，反而是我逃避你的眼神，
我正视你的眼神当下，我感觉你内心的坚韧。
我眼眶红了。你反而对着我笑。
活动后，我们分享彼此内心的波动。
我对你说一番很钦佩你的话。
结果，我们相拥。
这是我第一次认识你。我们相拥。
嗯。芬是一个如此坚韧的女性。

前两个月，我带领工作坊。
你来参加。你说要来偷师。
我说：你开玩笑！
你在工作坊最后说了一番话。
如何在去年照顾即将去世的亲人。
说的真令人感动。
你的心可以容纳所有一切的苦难。

工作坊结束后，
你对我说：“是你才能这样带领工作坊的。”
谢谢你的夸奖，芬。
那天结束之后，你还说：“什么时候再来一次？”
我说：“明年吧。”
你大方说：“好啊。”
离开之间，我们拥抱。
没想到，这样的对话，这样的拥抱，
就是最后一次的对话以及最后一次的拥抱。

如果我有预知的能力，
我一定会告诉你：“芬，多休息。你必须要多休息。我只要你多休息。”
可惜，我没有这样的预知能力。

结果，芬，你走了。

我们的友情在相拥之后开始，
也在相拥之后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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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芳 今天 sms 我，告诉我她好难过。
其实我是看到阿芳难过，我才觉得难过。

直到今晚看到你的遗容，对你感觉不舍的感受才浮上来了。
听他们唱圣歌的时候，我的眼泪就是像还没有修理好的水龙头。
流一些，不流一些。

离开现场的时候，
我寻找素韵以及阿芳。

给她们各自一个深拥。
好珍惜她们在我生命的出现。
开始去思索：
50岁之后，有事没事也要聚一聚的心情。

真无法想像，如果她们也离开我，我一定会在葬礼上哭得更厉害。
生命，我个人觉得最虐待的就是，你看着自己的好友，一个一个比你先离去。
那好难过。 也好折磨。

离别了。芬。
走好。



以量 送上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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