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报采访］以正面心态直面人生结局 ～ 冯以量

两个月前接受新加坡联合早报的记者采访。 上周刊登。

谢谢邹老先生的报导。 当天坐在已退休的邹老先生面前，接受他的采访，感觉在老先生面前讨论善终，好像自己很没有经验这样。怪怪的。

不过感谢邹老先生的心意，愿意用自己退休后的时间去报导一些有关生死课题的报导。 这是一系列报导其中之一篇文章。

报道上的这俩个案例都有得到当事人过去的同意，才能把他们的故事用匿名的方式来阐述。感谢他们。

以量
2013 年 8 月 12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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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任社工多年的冯以量，见证了许多病人的逝世，目击了各种不同的人生结局。他相信，协助病人与家属更好地面对死亡和别离，是一种非常有意义的造福人群的工作。他希望新加坡社会能以更开放的心态，去接受社工和义工给予临终病人和家属的关怀。

邹文学∕报道　梁麒麟∕摄影
2013年08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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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任社工多年的冯以量，见证了许多病人的逝世，目击了各种不同的人生结局。他相信，协助病人与家属更好地面对死亡和别离，是一种非常有意义的造福人群的工作。他希望新加坡社会能以更开放的心态，去接受社工和义工给予临终病人和家属的关怀。
邹文学∕报道　梁麒麟∕摄影


社工冯以量说，他曾协助许多家庭以正面态度面对死别，让病入膏肓者得以善终，也让家人保持善别，其中却要以一名李先生的遭遇最叫他动情。

有一天，他接到李先生的电话，对方先是问慈怀医院的地址，并说他死后要把房子捐赠出来，然后，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哭了出来。

李先生告诉他，自从看到太太断气的那一幕，就常做噩梦，梦见太太抱怨又冷又饿，而且他只要一合上眼睛，眼前便飘来一条染满鲜血的毛巾。

李太太患的是骨盆癌，腹部长了个肿瘤，有篮球那么大。当李太太吐出最后一口气时，肿瘤也爆裂，鲜血和脓液喷流出来。

“我看到李先生匆忙拿起一条大毛巾就往伤口抹，没一下子白色毛巾已染成红黄色。”

冯先生说，李先生的反应之那么强烈，他晓得那是家属之前不愿接受事实的结果。

他解释，病危的李太太给送到慈怀医院时，医生、护士和社工，曾多次要向李先生说明他妻子的病情，包括骨盆癌引发的肿瘤可能破裂的可能性。可是，李先生每次都拒绝聆听，只说有什么事情交代女佣。他显然选择逃避，不敢面对妻子病重的事实。


善别与善终

冯以量说，李先生在电话里的反应让他担忧，对方或许有轻生的念头。于是，社工与他保持密切联系，带他看心理健康医生，轮流打电话给他，督促他吃药，也常开解他。

“两年后，他终于走出了太太死亡的阴影，恢复体重，还到沙巴管理朋友付托给他看管的餐厅。”

冯先生说，虽然事隔6年，李先生还常打电话来报平安。

他解释，所有家庭迟早都要面临有成员须先走一步的安排，除了上述的李先生不善于离别的例子，好些临终者也有不晓得如何善终的情况。

他指出，社工常要帮忙病重者解决的事情有两方面，一是要选择在怎样的情况下离世，一是希望有怎样的葬礼。前者不容易搞清楚，后者倒是不难协助安排。

冯先生说，对于进入慈怀医院的病人，很多已经心里有数，但是，不少也还抱着一线希望。
“医生和护士会向他们解释，如果出现紧急情况，他们希望送到急症医院急救，还是只愿意接受解除疼痛的治疗，再给予呼吸机协助，然后在比较平和的情况下离世？”

他说，他们会记下病人的选择备案，以后医院就会在发生紧急情况时根据病人指示处理。

他记得有名女病人是要医生尽一切可能救她，结果，在她陷入昏迷的24小时里，便进行了7次急救，终于还是药石罔效。

据他所知，急救方法无非切喉管帮忙呼吸，使用电击恢复心跳或者打强心针。


不愿说出来的秘密

冯以量补充说，有些病危病人还有个心结，就是不愿把真相告诉亲人，怕他们难以承受。
“罗先生患肺癌，预后不佳，可是他还是不放弃，每星期花9000元化疗，希望最少能缓解病情，因为他不忍心离开两个只有11岁和9岁的女儿。”

冯先生说，罗先生一直不愿讲出真相，他太太也很矛盾，事情就这样一直拖着。
终于有一天，他和罗先生展开一次交心的长谈，后者终于同意由他向两个小妹妹透露父亲病情的严重性。

“我带她们下楼玩球，然后找个机会聊天，就把他父亲病情不乐观的情况和盘托出。”

他第二天打电话给罗先生，说明他怎样完成任务。原来大女儿已经约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一天，大女儿听到母亲和阿姨在讨论她爸爸的病情。她自己也上网查看了父亲吃的是什么药。不过，小女儿却显然还不明白死亡是怎么回事，只关心以后谁载她上学，谁带她出国旅游。

冯先生说，后来证明及时说清楚还是比较好的，两个女儿都制作了向父亲致意的卡片，大女儿还能分担照顾病人的责任。

“罗先生的最后日子过得很舒坦，能把要说给女儿听的话都毫无隐瞒说出来。他是在医院里过世，拒绝急救。”

担任社工多年的冯以量说，他见证了许多病人的逝世，目击了各种不同的结局。他相信，协助人们更好地面对死亡和别离，确实是另一种非常有意义的造福人群的工作。他希望新加坡社会能以更开放的心态，去接受社工和义工给予临终病人和家属的关怀。